第六十四章 勇者无畏(1/ 2)
楚瞬召在皇宫里奔跑着,没有穿那件象征皇子身份的紫金鹰袍,只穿了了一件朴素的白袍,他在心里很慌很乱,就像是里面开了一个大洞,苦涩的水缓缓从其中流出,怎么堵也堵不上,他去了公主府,门外的丫鬟告诉她公主今日很早便出宫了,仍未归来。
楚瞬召心中有什么东西骤然炸开,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错!
姐姐……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慌乱地想着,猛然地撞在一个人的身上,就在他即将摔倒之际,那人猛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拽稳了:“小召……那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卫胤哥哥!”他不说话,在对方面前低着脑袋,他比苏卫胤高那么一点,即便是低着脑袋苏卫胤仍然可以看见那双瑰丽的紫瞳在黑暗中闪烁着,他摸着楚瞬召的肩膀,低声道:“你看起来很急,有什么事情我可以帮你吗?”
“我……”他感觉那些悲伤的事情瞬间涌到嘴边,但却不知道如何向对方吐露,虽说西临国已经沦陷,但父皇依旧按照皇族之礼相待,可以让苏氏兄妹任意出入皇宫,苏卫胤看谁都是一份冷冰冰的样子,唯有在他和苏幼奴面前才会展露那稀少的笑容,即便如此他还是个很可靠的人,随时从未参加过战役,但胤国临安城每年的比武大会上都有他的参加,往往一路打到最后只剩下他的和大哥二人,每当这个时候苏卫胤也不纠结,直接将鬼头刀收入刀鞘之后扬长离去,虽说是比武大会,他是楚鹰仰的侍从,本就不该对主子拔刀相对,之后楚鹰仰便会赏赐他许多金银珠宝,表示答谢,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武力弱于楚鹰仰。
“你需要我帮助吗?”他问道,楚瞬召对上了他那颗纯黑的眸子道:“我……需要帮手,而且我还想卫胤哥哥你带我离开皇宫。”
“帮手?你要离开皇宫作甚?”他眉毛一挑,看着月光下的男孩问道。
“我……”楚瞬召叹了一口气,索性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在这一过程中,苏卫胤的目光变得古怪,半分惊讶,半分迷离,良久,他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如果换做是我的女孩被这样对待,我也会去救她的。”
“卫胤哥哥你愿意帮我。”他恨不得现在给他一个拥抱,虽然卫胤哥哥一定不会喜欢的。
“我可以带你离开皇宫,我知道一个地方,就在寒月湖附近的林子里,那里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你离开。可这件事情我没办法帮助你,即便过去了那么多年,我仍旧是以罪人的身份存在于临安,假如我参与了这次行动的话,很可能会将自己和长燕陷入困境……你是楚骁华的儿子,哪怕将临安城翻过来他也不会迁怒于你。”他的声音依旧冷漠。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他脑袋上,如果只凭借他一人的力量是很难救出苏念妤的,他狠狠地握紧拳头,沉默不语。
“我可以带你去皇宫武器库,里面的东西或许可以帮到你!”苏卫胤沉吟片刻,嘴角浮现了一个诡异的微笑。
……
……
苏念妤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狱卒打开了铁门,甚至解开了她身上的铁链,本想在她死之前好好玩弄她一番,当他扑倒她身上的时候,苏念妤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块菱角分明的石头狠狠地砸在他额头上,狱卒捂着血流不止的脑门嘶声怒吼,平日里他玩弄玩死几个狱女稀松平常,这女人怎么敢如此对他,他拔出了长刀打算将她一分为二,所幸被经过的另一个狱卒见到急忙将他拖了出去,他大喊着我要杀了她,杀了这个女人!
她缩在角落里咬着猩红的指甲,脸色渐渐由红转为苍白,在她做出那一系列疯狂的举动之后,那些囚犯们的淫词秽语渐渐平息,面对这个血腥又癫狂的女人,他们一脸厌恶地遗忘了她,继续谈着酒喝和女人的话题。
她颓然坐在墙角,瞧着那狱窗外的一轮明月在黑云中露出半分,宛若弯刀,她慢慢趴着墙角上,用指尖上的鲜血写下楚瞬召这三个字,她认识的字并不多,尤其他名字中间的瞬字比划更是复杂,这些天在情暖楼里她除了洗澡练琴之外,更多的时候自己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写他的名字,不知不觉之间楚瞬召三个字便写满这张宣纸,她看着那片密密麻麻地名字,妙目低垂,脸好像火烧般疼烫,在听见小隐子的脚步声后像做贼一样揉起纸团扔出窗外。
妈妈也苦口婆心地劝她进宫去,两个明明早已情投意合的人,莫要因为身份的缘故辜负了大好时光,她在自己背后梳着流云发鬓,自己却像个孩子一样赖在她身上,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发鬓已成,二十有一,眉眼如画。
她往后坐了一段距离,抱着膝盖看着你鲜血淋漓的三个字,轻声道:“对不起,我本该早点告诉你这一切的,你心肠好,可怜我这样的女人一次又一次地原谅我,可我到头了还是让你失望了。”
“小召……其实我……”她将额头抵着那冰冷的石墙上,恰巧将那三字印在脑门上。
铁门突然开了,陈豹恩带着一众带刀的侍卫走了进来,他清了清嗓子,苏念妤轻轻地笑了。
“我该上路了,人而无悔者,来世再相逢吧。”
她站了起来,理了理凌乱的长发,双手置于腹部,顿时如花美眷,像是演奏前的梳妆打扮,悠悠地走出了漆黑的牢房,火炬的光打在她身上,如同炽烈的阳光,照得她愈发美艳。
行刑的地点在黑牢后面的树林中,那里特意开垦了一块荒地用来处刑,苏念妤一眼便认出了快地方了,黑黝黝的一块荒地,上面连草都没有,那块不足半亩的荒地上处决过不知多少条性命,那片黝黑是由犯人们的鲜血染成,一次又一次的血流成河,鲜血干涸了一次又一次,方才沉积出如此浓厚的黑色。
这算是她人生中走过最长的一段路吧,她以前也看过几次处刑,那些贪官犯人看见高台上的斧子时,无论之前如何不可一世,终会浑身哆嗦,当斧子落下那一刻,屎尿齐流,台下的人挥臂高呼,声浪一层高过一层。
她双手被麻绳捆着,前方一件垫好了一个木墩儿,只要她趴着上面,让刽子手往自己脑后一挥,这件事就算是成了,之后她的脑袋或许会被装入木盒中,送到那公主殿下的面前,在对方一阵心满意足的欣赏之后,便拿去喂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安安静静地来,也安安静静地走。
“荒草何茫茫,弯月亦萧萧。秋风九月中,送子出远郊。
四面无人居,高坟正蕉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
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
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她忽然曼声高歌,这首诗她曾经听过葛平念过无数次,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男人面朝夕阳,背靠梧桐,声如裂羽,直上云霄。
刽子手忽然一脚踢她后背上,恶狠狠道:“老实点!陈大人在看着!都是要死的人还念什么诗?”
她面朝泥土,不由自主地跪倒在地,如同待宰的猪羊般。
“快点动手完事,这鬼天气冷得很,完事了弟兄们去喝酒!”一个狱卒高喊道,陈豹恩冷冷地看着趴着泥土中的女人,金刀在刀鞘中嗡鸣不断,他微微摁住刀鞘,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一声嘹亮的鹰鸣自云端传来,鹰声出奇地清澈明朗,通体白羽的猎隼在夜空中盘旋着,陈豹恩抬头一瞧,那只猎隼正用那极圆的眼眸盯住他,他猛然抽出金刀,气运冲天直上,猎隼转身俯冲着躲开了那记狠厉的气斩,片片鹰羽落下,如雪。
极白的羽毛落在苏念妤眼前,她忽然仰头来,死死地看着周围,唯有树影婆婆,刽子手被她这不安分的举动惊到了:“妈的,这娘们不老实!”
宽厚的巨刀在她身后高高举起,但苏念妤仍死死地盯着那片羽毛,泪水涌出眼眶:“是你吗?”在哪里?你在哪里?她在心里不停喊着,那个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心里响起,伴随着羽箭刺穿空气的疾声。
巨刀落下,斜斜地插在离她脸颊不到半寸的泥土中,刽子手愣住了,他粗壮的手腕上透着一根箭羽,铜箭上的绿锈充斥着剧毒,他的吼声响彻云霄!
沉重的马嘶声从背后响起,伴随铁蹄踏破泥石的声音,浩浩荡荡,黑甲骑兵放下巨大的黑铁长弓,铁鹰面甲下是一对极紫的眼眸,猎隼从云端落在他肩膀上,对着众人展翅高叫。
那一身披着深黑铁甲的古怪骑兵,厚重面具遮住了整张面孔,胯下黑马鼻息喘重,马囊上装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楚瞬召直接上了兵器库三层楼,将自己可以拿得动的神兵利器全部收入囊中,他尽可能地想拿多点武器,此时的他看起来不像是来救人,而是搬家。
苏卫胤轻手为他穿上那件大得吓人的战甲,在他背后配上长刀和十字连弩,他甚至将自己的心爱的那匹乌锥借了给他,他在临安城的街道上纵马狂奔,冲刺而出,尘土飞扬,人们避之不及。
“敢问阁下何人?”陈豹恩的金刀指向那黑甲骑兵,只见他拉下面罩,眼眸冰冷,长发从面甲的缝隙中缓缓飘出,再看见他面容的那一刻,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陈豹恩收起金刀,低声叹息道:“三皇子殿下……”
他放下长弓,翻身下马,一脚踢开那嚎叫不止的刽子手,将苏念妤整个人抱了起来,若不是那张熟悉无比的脸,苏念妤几乎认不出他的身份,她一时间有点恍惚,原来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只不过是他其中一幅面具,他是楚骁华的孩子,血管里面同样流着铁鹰之血,此时他威严地如同步入战场的名将般,铠甲狰狞如恶鬼。
但她不怕,这恶鬼是来救她的,她愿意和他去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哪怕地狱。
他解开了苏念妤身后的绳子,将她稳稳地放在马上,他转身望向陈豹恩冷冷道:“今日一事,你可以回去跟姐姐讲,告诉她是楚瞬召带走了她,我愿意为我的任性承担一切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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