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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小屋灼热(1/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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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的!这变态的幻想必须停止。

清理“现场”时,他又陷入高潮过后的自我憎厌中。他似乎已成了那种一想到恫吓、伤害别人,阴精便会勃起的禽兽,这叫他恶心。

在这渺无人烟的丛林里,可以保护德芬的就只剩他的羞耻心与意志。她抵抗不了他,而他──已不再信任自己。如果两人在卧室门前狭窄的信道里擦身而过,他突然抓住她手臂──除了乖乖待宰,她别无他择。身体颤抖了一下,恶心感缠上胸口,肉茎却抖动着再次复苏……

走出卧房时──身体再次得到满足,灵魂却更坠深渊。

两人彼此靠近时,他会尽量小心──像生命里的每一天,像对待接触过的每个人般──小心,或者比平素更小心,小心百倍──就因那潜藏心中的罪疚感。可以的话他会尽量远离她,甚至避开她。但这改变不了什么,他还是被丑陋的幻想折磨着,郁郁终日。

一天,当他坐在地上,低头茫然地拨弄吉他时,脑里全是杂乱无章的音符。然后,察觉光影漂动,他挑眉偷望向她──她正斜倚窗旁,凝视林中景致,似陷入了某种沉思,精莹玉指慵懒地在手臂内侧上下巡挲。

他被摄住了──想象那指尖如羽毛般轻扫过的是他的手臂,想象抚过她平滑肌肤的是他的指尖。然后意识返回,他发觉自己呼吸急促,下体发硬。

对她的报复心理慢慢转化成对她的好奇。她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不像他见过的痴狂乐迷,正好相反。对他,她似乎连半点兴趣也没有。是有几次他发现她在偷看他,但不是惯常遇上的那种想把他生吃掉的狂热眼神。而且,他也有偷看她,不是吗?

他被迫折返卧房,回应黑暗欲望的次数渐渐减少。越来越多地,他发现自己在想她──不是以入侵者、代罪羊的角度。他想的是她──德芬,这个和他共处一屋的人。想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尤其在她看书看到浅笑时,想知道是什么逗出那淡笑梨涡的──是幽默的故事,风趣的笔锋,还是什么?他想知道。

他的幻想,开始时填满残酷、暴戾的场景,慢慢的溶化成十指交缠、温馨拥吻的缠绵影象。这改变引发华高新的忧虑:她赢了──他快陷入她布下的罗网,不能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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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芬讨厌两人间的紧绷态势,他总认为她是为窥视他而来──甚至怀着某种更劣质的目的。她明白隐私被侵犯的痛苦,而现在成了那痛苦的祸首,这更让她难受。

他教她害怕。每天,他脸上突然现出的愤怒或痛苦的表情,都会把她推至哭泣的边缘。这太多了──尤其在经历了那些事以后。她不能放松,身体整天紧绷着,竖起每条触觉,探测任何带威协的异动,脑里总在想若他突然来袭,她要如何逃跑如何防卫──她快绷到极限了。

但她没有哆嗦不断,或神经质的整天左顾右盼。所有痛苦的感知都是内在的。表面看来她平静如水。灵魂与肉体没有半丝交杂。除了第一晚,在极度恐慌、脆弱下落泪,她没再在他面前哭泣过。不会再让他看到她的泪水了,绝不。

慢慢的她开始感到那令人窒息的恐惧是多余的。华高没潜伏在阴暗角落里,伺机扑向她。他没用淫邪的眼神看她,起初的怒目而视慢慢变成好奇的目光。他从没在她身旁流连,从没试图触碰她,更没下流的言行。事实上,他在避开她。也许第一晚她所看到的他丑恶的种种,纯是对她闯入的条件反射。之后他再没发怒,没动粗,没给她鄙夷的目光。但他的表情又总带着一抹化不开的愁。

几天下来,这个冷漠、忧郁的男人越来越令她感兴趣。也许在发生了那些事以后,德芬特别需要一个朋友,她想找人倾诉。这太奇异了,她竟然想找他──这个漠然、多疑的怪人倾诉──她知道如果回到家里,有亲朋相伴,她会一声不吭,把心事原封不动的藏在心里。但难以解释地,她就是想跟他说──只跟他说。在想被安慰、被理解的需求下,混有另一份想望──每当彼此靠近时,下腹便会涌起某种悸动,那是一种令她困惑的想望。

但他充满戒心又疏离,除了生硬的客套问候,两人甚少对话。他会弄两人的饭食,也尽力确保煮的都是她喜欢的食物。而她做好自己的角色──餐后会洗碗,也会做些家务活。

但他还是尽量与她划清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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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天午后,华高到林中散步──到可以远离木屋和她的地方散步。他离开时,她正坐在后门外的走廊上,鼻子埋进陀思妥耶夫斯基营造的西伯利亚时空里……

德芬合上书,终结拉斯柯尔尼科夫的命运。书一合上,视线与意识便自然而然地漂向树丛,越过华高,漂向康奈德。一想到他,脑内影像连闪:他强迫她打开双腿,手指滑进她底裤内;他的脸,满带挑衅、嘲弄,却又那样自信兮兮,右侧唇角微翘时的邪气;那晚他吻了她;还有另外那些人,他们把她压在床上,康奈德被那金发男人按着时,他脸上的表情……

“死开。”

德芬站起,水气迷蒙了双眼。另一本书,她需要另一本书。回到屋内,在书架上搜索了好几分钟,最后落到加缪的《陌生人》上。望向沙发,屋内渐暗的光线,会让她想起另一间木屋,这叫她受不了。再次走到屋外,她想让清新的空气、秋日的阳光还有书的异想世界驱走心中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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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一小时后,华高回来了。以他平日的狼踪狐行,他竟没直接走回巢穴──他的卧室,而是走近并坐到她身旁,这叫德芬诧异不已。她正陷入沉思,目光穿过空地凝视着树林那边,翻开的《陌生人》就躺在腿上。

“我注意到你看书的style了。”语毕,华高把视线从书本移向她眼眸。

“要一个人整天只泡杀人题材的书,可不是件易事啊。”

她仍望着树丛某处。眼角瞄到他正看着自己,心里一窒,怎么办?有种被看穿的感觉,她想用瞎扯来掩饰别扭,但话一开闸,便像缺堤的河水般一发不可收拾,华高也会偶尔接上几句。

“我很少接触这种环境,真正的自然世界。”

顿了一会,有点出神,几秒钟后她接着说道:“有时候我会忘了日常的生活有多虚伪。每条道路都已铺砌好,每个地方都很干净。水,食物,所有东西,需要时垂手可得,总在那里等着你,如此简单。但另一方面,你又似乎成了公园里的动物。穿梭在石屎森林内,睡在小斗室里,每天三餐定时进食,但这与真实的、自然的世界又是那样相隔万里。生命的本能、挣扎求存的意识被完全切断。每天扮演着自己的小角色,让导师满意,令游人开心。但这些在生命的轨迹、时间的洪流里又得那样渺小,那样的微不足道。”

德芬像往常般尽力让华高自在点,想用说话的声音把他俩幽禁在此的孤寂感扫走。华高只是静静地坐在她身旁。

他也想交流。很久没这样了──坐在另一个人身旁闲聊,交换想法。以前总是乐队的事业,也有人与他交谈,但内容,不是对别人的中伤就是对他的一味奉承。他想说:是的,他有同样的想法,有时候他也自觉像被饲养的囚鸟,被迫活在有违本性的环境下。她之前的谎言在两人间竖起难以逾越的厚墙。现在,他想把那堵墙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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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唱什么?”他的嗓音并没生气的意味。

她意识到自己唱出声时已经太迟了,其实嗓音很低,他也是仅听见而已。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

“那是我写的曲。”

德芬有种行窃时被逮着的感觉。

那不是易记的曲调,旋律过于复杂。只是当音符一个接一个自吉他流泻而出,弥漫到空气中时,音阶跋涉前行的晦涩诱发德芬的想象。后来即使放下吉他,他还经常哼那调子──一遍又一遍,重复再重复,就在他的气息下。从他声带发出的强而有力的旋律让人无法抗拒,无怪乎他会成为天皇巨星。自喉咙溢出的洪亮嗓音,共振在他双唇间,让忧郁悲凉的气息笼罩她,但同时,又有一份甜蜜的感动。

那些歌词是何时在脑中形成的?她也说不清楚,但它们就在那里,清晰可见,像它们本就是歌的一部份。现在每当她听到那音符自吉他跳跃而出,或从他嘴唇振鸣开来时,她也会听到那想象中的歌词,就像由他亲自唱出般清晰。

“我知道。对不起。它们总是缠绕在脑里。我没注意到,就哼了出来。”像往常般,一紧张她说话就会像发炮般飞快。

“你不是哼,你是在唱。”

他靠上前,她自觉的挪后了点。

“再唱一遍。”

“什──么?”她脸红得像被煮熟的虾。

“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再唱一遍?”

“哦──不行,我不会唱歌的。我的嗓音可恐怖了,就像沙纸刮地板一样。”

“不,一点也不。”

“是真的。我不会唱歌的。”

他微笑。

“好吧,告诉我这里的歌词是什么?”他哼出其中一段调子。

“破碎翅膀的拍击。”她红云满脸的低语道,眼睛别扭的漂向地面某处。

“那这里呢?”他哼出紧接着的旋律。

“纤弱身形──冰冷的手──难掩发痛的伤口。”

“好!”他兴奋的说道。

他满带惊异地看着她──那是研究性的估量凝视。然后,他温柔几乎是热切地微笑──与几秒前给她的沉着、耐心的裂齿而笑有着天壤之别。

“为了写这首歌的歌词,我头皮都快抓破了。”他说道,还用着那奇特的眼神看她。“你知道吗?通常歌词会自动来到我面前,一点问题也没有。事实上,有一半的歌,我是先想到歌词再有旋律的。可对这首歌,我就是没辙,半点头绪都没有。”

“它们自然而然地就会出现在你面前,你不觉得吗?”

“它们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你──面前。”

她脸上刚散的红霞再度凝聚。

“可以把它写下来吗?”

“写什么?”

“那些歌词──既然你死活不愿唱出来。”他略带揶揄的笑说道。

“好,我写下来。”

他给她纸笔,坐在餐桌前她写了起来。字句泉涌──一行接一行,由头到尾没稍停片刻。看她写完,他自桌面拿起那张纸,凝望了她好一会,才把目光调向那歌词。

他品尝每个词语、每行句子,为其中的意境吸引,就像那是她的一首抒情小诗,却又与他来这木屋后才创作的曲调配合得天衣无缝。歌词充满脆弱、黑暗之美──曲风亦然。细味行间字里他感到心中某部分在回应她。眼神从她的字移到她的脸。

“你是个诗人!”

她的脸更红了。

“真的,德芬。这……太深刻、太感人了。可以撼动灵魂深处。真的──是你写的吗?”

“是的。”

“我可以留下它吗?”手里抓着那张写满她纤秀字体的纸,他问道。

“当然可以。”

“介意我用音乐伴奏吗?”

“不。”

在她脑海里,它们本就属于彼此──那歌词与旋律。她不会自发想出那歌词的,因为有那音乐它们才会钻进脑海。她常写诗──体面的见得人的诗。看着纸上墨水写就的词句,它们只是冰冷的死物,没有他韵律的承托根本毫无活力、生气可言。

他坐到壁炉旁,拿起吉他,边弹奏边哼曲调,一遍完了后他重新弹奏,目光扫过她的笔迹,唱出她填的词。

听到那歌词──她填的词,带着沉重的苦痛与希望,经他喉咙的温润,自他唇间逸出,乘着浑厚的嗓音飞翔,那种亲密就像灵魂被抚触一样,是她此生经历过的最最亲密的体验。

晚饭后,华高斟酒时问德芬是否也要一杯。

“好啊。”她站起正想朝厨房走去。

“坐下吧,”他说话的方式一如往常──温文简洁,嗓音洪亮、柔和,又带点低沉,“我来。”

她坐回炉火前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过了一会,他走来把酒杯递给她。

“这是什么?”

“威士忌加冰。”

她试探性地浅尝了口,马上吐舌。

“很少喝酒吧?”

“大于等于滴酒不沾。”

“那是大于,还是等于?”

“本来是等于的,刚喝了一口,现在是大于了。”

他笑着走进厨房,拿回罐可乐。

“加点可乐试试看。”把可乐倒进她的杯子内,直至气泡泛上杯缘。

又尝了一口,“嗯──”她赞叹性地向他点了下头。

两人静静的坐在壁炉旁,啜饮着各自的饮料,她坐在地上,他则坐在沙发上。一杯喝罢,他马上为她补上第二杯。

“亲爱的,给你。”他彬彬有礼的把第二杯威士忌加冰加可乐递给她。他的用语比嗓音来得亲切。他在向她献殷勤,下意识的想弥补之前对她的冷漠,想以友善的相处抹杀连日的黑暗幻想。虽然不想承认,但他也想与人交谈。犹疑了下,他坐下──不是坐在沙发上,而是坐在地板上──她身旁。

第一杯酒让她小脸酡红脑瓜昏然,把杯子放在腿上,她想先歇一会。他靠得很近,有一种害怕在心底滋生,同时又有一份骚动在心里缭绕。斜睨他垂在软垫上的手臂,再次为它的型格所惊异──外侧肌肉即使放松时也自然贲起,如此强健,手臂内侧的皮肤却又像牛奶般白滑细腻,满带纤柔之美。目光上移,看向他的脸,刚好触上他投来的视线,思绪像被破译了般,她困窘。他却只是看着她,温柔地浅笑。她紧张的冲口说出闪现脑海的第一个话题:

“在这里让我想起小时候,我跟朋友珍妮,到她家的木屋里玩耍的情形。”

“是吗?”

“是啊。我还记得有天晚上我们生起炉火,玩过家家、拼字游戏什么的。然后珍妮的叔叔们回来了,他们教我们俩玩扑克。”她傻笑道,“珍妮和我觉得自己突然长大了许多,跟大人玩扑克耶!”

“珍妮的妈妈没一起玩吗?”

“珍妮还很小的时候,她妈妈就去世了。”

接下来是段沉长的、令人尴尬的静默,德芬觉得自己有责任打破它。

“我和珍妮曾经还想撮合我们的父母──她爸跟我妈,可惜我妈受不了她爸爸。”

“你父母离婚了?”

“哦,嗯──不是……他们从来没有结婚。”她扬眉,想把那份耻辱轻轻带过。“我恐怕是年青人一时冲动的产物。我见过他──我父亲几次,可我并不了解他。”她是怎么了?干嘛要在这人面前坦呈自己──他甚至不喜欢她。

“这太──可惜了。”

“也许吧,也许──你不会怀念从未拥有的东西。”

“也许──你会。”他苦涩的答道。

“你有子女吗?”

“没有。”他脸上现出古怪的表情。

又是一段漫长的寂静,这回德芬不想再啰里啰嗦的废话连篇,不想再问他愚不可及的问题。终于,华高大发慈悲的说话了:

“我从没跟人分享这木屋。我总是独来独往,一个人住在这里。可是,有你在感觉很好。”他猜疑终日,挣扎着不想让自己喜欢她──他倦透了那种感觉,他只想重新开始。

“谢谢。”也许他并不十分讨厌她,也许他只是说说而已。

“我想我是孤独的。”他说道。

刚才的睡意慢慢消退,她又呷了一口酒。

“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孤单──在西雅图的正常生活里。”她的话音透出忧郁、淡漠的气息。

“没有朋友?”

“当然有。”只是没有真正的知交好友,她在心里补充道。

“没有男朋友?”

“没有,”她希望火光没泄露她一脸的潮红,之后又急急补充道,“可这不是我感到孤独的原因。”这听起来多凄凉啊。

“那是为什么?”

“嗯,有时候,即使身旁围满了人,可你还是会觉得格格不入。我想这就是我觉得孤独的原因。”

“可以解释一下吗?”

她竟把话题扯到以往的境遇中。他绕有兴味的看着她──他俩真能作知心的交谈吗?

“我也不知道……就像我跟很多人在同一个空间里,但我还是孤独的。即使跟他们对话的时候也一样,很多时候我更像一台自动播放器,说别人预期你会说的话。他们也一样,根本没有实质性的交流。”

“是的,”他说道──带着温柔的嗓音,温柔的微笑“我懂你的意思。”

竖在他俩间的围墙像已裂出一道缝。感觉他没再排斥自己,德芬有点飘飘然。

“有时候,”她突然活跃起来,继续说道,“我觉得与现实世界的人相比,我更能跟小说里的人物交流──也许是因为在小说里,你可以读到他们的思想。可在现实生活中,你永远不会知道别人在想什么。”

“你是说,你不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

他搞怪的向她斥起半边眉毛,现出一副他力所能及的轻佻表情。

看到平素总木无表情的他突然做出这滑稽的表情,她努力憋着不笑,把脸憋成鲜红色了,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又因为先前憋得厉害,笑声听起来怪怪的。

他也被她的反应逗趣,也不自禁的大笑起来。小木屋内突然充满欢声笑语,感觉很温暖。他原本只想开个玩笑,但她那傻笑和刚下肚的两杯酒温暖了他。再一次,他发现自己为她的存在而悸动。她有一份纯真的气质,让人迷醉又困惑。很久没与女人独处,与一个没刻意引诱他的女人独处,就更是咸丰年代的事了。这个腼腆女孩,如此容易脸红,似乎也喜欢接近他,却从不会给他暗示性的姿态或言语──这对他是种全新的体验。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没渴望过任何人,现在,他不得不承认──他渴望她。他隐约感到自己对她的感觉,已不再是四天前刚遇到她时的纯粹肉欲,但他努力排斥那想法,告诉自己数月的清心寡欲过后,身体需要发泄。他几乎不介意──给她她想要的一切了。

他倚向她。

她想,他大概是要吻她了,她一阵激动──一半是害怕一半是兴奋。她也不明白,但她想要他的吻。欲望温热了身体,让她感到意外──出奇的意外,纯粹的接近这个男人,想像他可能会触碰她,他的唇可能会拂拭她的肌肤,便能引发身体阵阵骚动。那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欲念情挑──除了在她奇异的幻想外,除了在康奈德的协迫外。

对他的渴望令她害怕,她甚至不认识他,这一点也不合理。但所有事情自康奈德出现后便没再合理过。在这奇妙的一刻──酒精引发融融暖意,靠近华高激起的兴奋,让她想臣服于身体的冲动,把自己给他。陌生的环境或许也能让人产生奇异的想法。

渐渐地,他越靠越近。交谈时他不时展露微笑,那平日难得一见的笑容,让她舒心,让她坦然。现在的他银眸生辉,眼神像擦亮的金属般闪烁着,似要在她眼里寻觅什么。

两人静默了一会,再看向他时她发现他伸出那如大理石般的手臂,手掌慢慢伸向她。他温柔的轻抚她脸颊,这纯真的动作叫她心如鹿撞,血液沸腾在血管里,呼吸变得有点困难。

华高轻抚她秀发,然后他的手慢慢滑过她颈项,经过锁骨,沿着纤长的手臂下划,找到她的小手,与她五指交缠。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掉进了她设的局,还是在引诱一个纯真少女。

取走她手中的酒杯,把两人的杯子放到炉边。再靠近一点,手掌抚摸她的颈项直至指节没入发间。她乌黑的眼眸是一汪深潭,摄他进入;柔软丰满的双唇微启,发出无言的邀请。他给她一个小小的吻,落到脸颊上,再落到唇角。稍抬起头,看向她──她没动,等待着,期盼着。

这不是他所预期的,感觉温暖舒心。她的脸,似在脉脉含情地迎接他,如此坦诚,如此迷人,他再次微笑──阳光温柔的微笑。

然后他吻她──完全地、温柔地、沉长绵密地吻她。

她被那吻的力量震慑住,颤抖着的身体在回应他的触抚、他的吻,几天前她还以为她再受不了男人的触碰。可现在胃部阵阵骚动,膝盖与下体震颤着。感觉好奇怪,有好几回她感到身体被触抚,可实际上他并没碰她。心脏的剧烈跳动辐射至腿间,她猜他一定也感觉到,就像击鼓震出的回响般,怎会察觉不到?

她发出微细的呻吟,这让她自己惊愕,却更鼓舞他。他更激狂,吻得更火热,抱着她身体的手颤抖着,他呼吸急促。感到他炽热的情欲,让她一阵恐慌。那恐惧把她的身体从柔和的微热拔旺成炽灼的高温。他可以对她做任何事,那想法引来私处一阵火辣的酥麻。康奈德说得对──在她把那想法踢走前,它已如利针般深扎了她一下──痛!

吻没有停,他的手自她发间下滑,逗弄脖子与肩膀上的每根神经,她的头皮还在回味他前一刻的纠缠,他的手却已滑下,抚过背脊,抚过俏臀,停在大腿上。手掌所经之处,诱发肌肤万千尖叫,激出愉悦的回鸣。

手不知该放哪里,但它们像自有意识地,钻进他黑发内,德芬发觉那发质异常柔软。手移到他脸上,感觉下巴刚毅的棱线,没剃须的脸有点扎手。手绕过他脖子,蜿蜒来到宽肩上,她没想过原来肉体也可如此刚硬,肌肉形成的柔和曲线刚好与她掌心贴合。她把他拉向自己,或者是把自己更推向他,甜蜜的渴望让她想寻觅更多──更多的他。他的手就在她大腿上,膝盖上方,慢慢地他拉起她一条腿让它跨放在他身上,另一只手则绕到她背后,让她更贴向自己。仍沉醉在那热吻中,她突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跨坐在他身上──两唇相贴、胸腹互抵,他的臀就在她大开的腿间。这过于亲密的拥抱让她害怕,又让她温暖。

他感觉到──她火烫的身体,紧贴着他颤抖不已──这个女孩,就是那个雨夜里被他压在泥地上不住战抖的女孩,就是那个让他陷进无穷幻欲的女孩。有那么一刹那,他想对她为所欲为。但立刻地,那想法被另一股更澎湃的蜜意柔情取代,他所有黑暗的肉欲化成稚气的想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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