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2)
虽然他未细说是哪种喜欢,但李婉儿依旧连脖颈都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破奴一双深幽如漆的眼眸凝望着他。眼中的光泽是那样清亮,好像繁星浸在海里,细浪涌上银河。
“婉儿,我想对你好,让你余生过的开心。”
李婉儿其实不傻,瞧他神情,对赵破奴心意也是心知肚明,不由得低下头去。
赵破奴此时看着心动,忍不住想要抬手摸一摸李婉儿的鬓发。
可是还未来得及挨近,忽然间一道银光闪过,“啪”的一藤鞭结结实实抽在了赵破奴脸上。
“啊!”赵破奴吃痛,惊愕回头。
便见王恢白衣胜雪,负手而立,正站在青檐白墙边,冷冷俯视着两人。
决意犹如灵蛇嘶嘶吐信,盘绕在地,柳叶瑟瑟,时不时爆裂出一簇火星,一缕金光。
李婉儿惊道:“将军……”
赵破奴捂着脸道:“恢哥哥。”
被讨厌又怎样,不被喜欢,又怎样?
要是换作别人或许是要痛哭流涕的,但是换作王恢……哭?荒谬。
直接是把那个没眼色的痛打一顿。
王恢神色极凉,款步行来,冰冷道:“你们不好好修炼,在聊什么闲天?赵破奴,你觉得你拿到最后一把灵器了不起了?你就稳操胜券,无人能敌了?你好大的闲情逸致啊。”
“恢哥哥,我只是想……”
王恢眼神凶狠,赵破奴闭嘴了。
“李婉儿跟我去对招,赵破奴。”他顿了顿,厌弃道,“快去修炼去,若我来与你切磋时,你在我手下走不过二十招,就自己回去罚抄佛教三百遍,滚吧。”
二十招?
赵破奴觉得自己还是直接去抄佛经比较好。
而且接下来的几天,王恢的脸色都不是很好,脾气也十分易怒。
王恢把厌弃写在脸上,走到哪里都是笼着一层阴霾,那些弟子见了他绕作鸟兽散,。
就连杨觅清都能感受到他身周的隐隐杀气,不敢过多与他攀谈。
王恢嘴上虽并不愿意承认自己对赵破奴存有什么非份之想,可是看到两个徒弟在修炼场前情意绵绵的模样,他顿时禁不住怒气冲天,胸臆酸涩。
有些被恶心到了。
而且不光是恶心别人,更主要的是恶心自己。
赵破奴和自己只不过是普通关系而已,他爱贴着谁,爱跟谁纠缠不清,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可是什么看不惯就一甩下去?
而且人家欢喜谁挨着谁,与你又有什么干?碍着你什么事了?
王恢你心眼儿怎么比针尖还小!
……而且,退一万步,就算他对赵破奴有那些不可言说的欲望又怎样?
他一向有引以为傲的自控与自傲,足够束缚内心,足够随着时间的推移,把那可怕的欲念掐死于心口。
这份见不得光的感情,除了自己,谁都不会知道。
除了鬼喜娘那边落下的纠缠着他和赵破奴的一段黑发,断然什么都不会留下。
而且赵破奴不会知道他的心意,就像赵破奴永远不会知道,九沪湖底,忍着剧痛救下他的人,不是李婉儿,而是与李婉儿暂换心灵的自己。
如今这算什么?
这是……嫉妒么?
这念头顿时王恢结结实实地噎到了。
一连数月,他都尽量避去和赵破奴的接触,除了日常的修炼指点,不做多的交流。
年末将至,某天王恢自西域打仗归来,行至山门前,天空中忽然开始飘雪。
不一会儿,王府被飘渺银装所笼罩,王恢体寒畏冷,于是紧了紧衣袍,大步朝着芳心殿走去。
只见殿内生着炭火,木柴在铜盆中发出噼噼剥剥的清脆爆裂声。
王恢原是来向帝上复命的,然而帝上却不在这里,反而和赵破奴撞了个正着。
而且芳心殿没有别人,这是王恢几个月来首次与他独处,感觉有些尴尬。而且那个荒诞不经的梦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一说那个梦,后来王恢居然又颠来倒去地做了好多次,每次画面都清晰生动。
开始王恢还会害怕,后来干脆习惯了,由着梦里的赵破奴和个小疯子似的口出狂言,他管自己闲着数赵破奴的睫毛,一根两根三根……
而且那个梦总是在某个关键时候戛然而止,一连数次这样之后,王恢甚至认为,一定是自己秉性高洁,不会意淫如此污秽之事。
这样一想,拥有一颗脆弱的琉璃处子之心的大将军,总算得以挽回了一些尊严。
可是,赵破奴和芳心殿这个搭配,还是让王恢直觉性的感到有些危险。
而且偏偏那少年毫无感觉,看到他,舒展漆黑眉目,咧嘴一笑:“恢哥哥,你回来啦。”
“……嗯。”
“找师父么?她去临安里了,说有事情要处理,有什么事情,我转述给她吧。”
王恢抿了抿唇,淡淡道:“不用了。”
他说完转身欲走。
赵破奴却唤住他:“恢哥哥,你等一下。”
“怎么……”
此时他边说边回头,但是猝不及防被赵破奴伸出的手拂上了漆黑眉梢。
赵破奴掸了掸,再自然不过地说了句:“恢哥哥,看看你啊,头上都是雪。”
王恢此时一下愣住了。
由得赵破奴念叨叨的,替他除去覆雪,又取了白帕巾,去擦他湿漉漉的头发。
王恢很怕冷,不能着凉,否则极易生病。
偏偏这个人从来不知道该如何照料自己,以前,王恢被帝上软禁之时,时常喜欢坐在院中看着锦鲤踊跃,落雪了也不自知。
所以动不动就感冒发热,愈发虚弱,一病往往缠绵卧榻半个多月,一剂又一剂汤药灌下去也不见得好。
赵破奴见到他眉宇肩头又落了雪花,融了一半,一半凝着,下意识就要给他掸去。
然发擦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如此举止似乎太过亲密,蓦然抬头,正好对上王恢讳莫如深的一双丹凤眼。
王恢正瞪着他:“……”
赵破奴的手讪讪收了回来:“恢哥哥你自己擦,自己擦。”
他一局促,王恢反倒宽心了。
梦只是梦罢了。
赵破奴还是和以往一样的脾性,与梦中那个自称“本君”的家伙根本判若两人。
王恢沉默一会儿,接过赵破奴的手帕,脱下了斗篷,走到炉边烤了烤手,擦拭着发间融雪。
“你何时候知道僭越了?”火光映着王恢的脸庞,他斜乜眼眸道,“你不是一直都出格的么?”
赵破奴:“……”
然而,一时间无人说话,王恢擦完了头发,漫不经心地把帕巾收了,又淡淡看了赵破奴一眼。
“话又说回来,你在此处做什么?”
赵破奴忙道:“这不是年尾了吗?纵卷需要整理,我来帮……”
王恢打断他:“我自然知道有一年的这些需要整理,但是,这不是婉儿的事情吗?为什么是你在做?”
赵破奴:“……恢哥哥的记性真好。”
王恢对此阿谀不为所动:“婉儿人呢?”
“她说有些头疼脑热,还浑身不舒服。”看到王恢的眼神,赵破奴道,“对不起,恢哥哥,是我劝婉儿卧床休息的,你莫要怪他偷懒。”
这样的维护像是一根尖利的针,扎的王恢眉心一皱,王恢静了一会儿,问道:“婉儿还好?”
赵破奴见王恢不曾责备,松了口气:“刚给婉儿端了药喝,见她睡下才离开。风寒而已,几天就该好了,多谢恢哥哥关心。”
“随口一问而已。”
赵破奴:“……”
“你好好整理吧。”
王恢说着,只身远去。
王府严禁府中之人互相代行分内之事,赵破奴本以为必遭将军惩罚,可没想到王恢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原地愣了半天,等人都快行远了,才猛然回过神来。
雪里的人踽踽独行,赵破奴拿起了靠在门扉边的伞,冒雪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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